首先,安彤用长幸的身份去找了堂犹,说明了情况。堂犹早已答应了他大哥的要求,自然是同意的,其实谁嫁对他来说都一样,又不是他娶。然后,安彤找了皇帝,说了此事。皇帝自然也是乐意的,头顶上有着云夫人这个不良师姐和云家两父子压着,他早就不爽了。
然后这一条瞒天过海之计就产生了。
为防太后一党从中作梗,特意在宣读旨意时只说了“月盈公主”,却未加上名字,旨意又是张德英宣读的,一切都顺顺利利。虽有破绽,却不明显。
紧接着的游长安,也是安彤提议,皇上批准了的。安彤女扮男装的把戏经常玩,这回也扮作了少年的模样随行。京城哪处她不熟悉?自然玩的宾主尽欢。在这过程中,也让这两个性格相仿的人越发靠近,直至堂犹做出了与其让皇兄娶,不如自己娶的决定。这个决定可谓两全其美,一来鼓国皇帝并不想再娶一女,二来堂犹成年良久,一直也未寻到入心的。
对外仍旧做出一副魏北悠即将出嫁的样子,连魏府里也开始替魏北悠收拾行囊。而安府则悄无声息地进行另一种离开前的准备。皇帝首先派了安阳去出差,又替安彤秘密地派了几个大内高手协助,成功的没让安府的任何人发现。
太后算准了一切,哪怕是长幸,她也认为他会来替魏北悠求情,早打算好了绝不心软。然而她却算漏了安彤,这个她一直留在身边的姑娘。她以为自己看透了她,实际上却从未了解过这个女孩。不过谁又能想到天底下会有这样的傻瓜,竟然愿意牺牲自己以身替嫁?
但这时,说再多,再后悔也晚了。鼓国的使者心满意足地走了,拿出来的圣旨上也无半点差错,难道还能揪着张德英责问为什么少读了一个名字?张德英可是老人了,宫里内务府的大总管,谁动他,现在得意了,可说不准未来的那一天,好好的走在路上就被人打了闷棍了。
所以安阳只能哑巴吃黄连,自己的苦自己收着。至于魏以廉见了回转的魏北悠又是什么反应,大家且自行想象去吧。
而太后,自那日起思虑越发严重,更兼火气伤身,这原来精神矍铄、身子硬朗的一人竟猝然病倒了。这一病,就好像把这一辈子的精神头散尽了,整整病了两个多月。寿安宫整日药香缭绕,户牖密闭,就仿佛一朝乌云笼罩,久久不见消去。
而与之相反,皇帝之前还一直缠绵病榻,时不时地就要冒个虚汗,脸色苍白,如今倒是全然好了,抖擞着精神,说话都带着难言的自信,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模样。
太后这一病,长幸始终陪伴着,衣不解带,倒叫两人都错过了长芸的大婚。
长芸比之魏北悠要大上两岁,前年就及笄了。不过皇帝挺喜欢这个女儿,况且又是皇后的亲生,为了她的婚事自然要多盘桓一下。
朝中大臣也有适龄的公子,不过皇后总不太满意,看了好些也没定下来,而长芸又闹着要嫁给陆青岚,皇帝不知为何就是不答应。这一拖,竟然拖了两年之久。
年初的时候皇帝和皇后商议好了,等这次春闱结束,殿试点了前三名,状元、榜眼、探花,若是有适龄青年,就把长芸婚配了,提个官衔,也是不错的。若是没有,那便把他嫁与朝(chao)阳王爷的二子刘子扬。这青年相貌虽普通点,却是极聪明的,既能驳倒了翰林院的大学士,又能经商务道,说起术算占卜,周国地理,那也是如数家珍。
朝阳王是皇帝的弱弟,自小就喜跟在这个兄长身后屁颠屁颠的,兄弟俩关系好的让外人咋舌。他的儿子皇帝自然也十分信任,能嫁与刘子扬,皇帝稍稍提携一把,将来也必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。
结果这一年的殿试到果真如了皇帝皇后两人的心思,殿试头名是个二十四岁的年轻人,生得俊美,虽出身贫寒些,但举止大方、眉清目朗,名唤李名世。知识渊博,与皇上对答如流,深得皇帝喜欢。当即点了状元,又赐了一纸婚旨,一朝跃龙门,倒玉成了一段佳话。
看着人比刘子扬学识不差、人品不差,长相更是上流,原本偏心刘子扬的皇后也转了口,笑眯眯地谢了皇帝,就回宫把婚事与长芸说了。
结果长芸一听,却是哇的一声痛哭出声,嚷嚷着要去找父皇。满心欢喜的皇后受了这待遇,也觉得自家女儿甚是不合礼数,当即把她关了起来,让她好好反思,一直到了选定的这个大婚的日子,才把长芸穿了嫁衣,送出了皇宫,送进了公主府。
婚礼是在公主府举行的,皇帝、皇后都到了。
帝后在上位一坐,众位来祝贺的朝臣都满面笑容,送的礼物一个比一个贵重,看的皇后眉开眼笑。
吉时一到,新人拜堂。
司仪长得像个笑脸大佛,说话就眉眼皆弯,非常喜感。他上前一步,站在皇后的侧首,大声道:“吉时已到,新人拜堂。”
“一拜天地。”
李名世不矜不傲,带着浅浅的微笑,很体贴地慢慢转身,引导着红绸那一头的长芸。长芸却呆呆地不动,仿佛没听到一般。好半天,这一对新人竟然相背站着,惹得堂上的大臣们唏嘘不已。自然,这唏嘘是放在肚子里的。
皇后急了,脸上还带着笑,眼神却锐利地射向一边的喜娘。喜娘微微颔首,上前做出帮助盖着盖头的长芸转身的样子,实际上却是伸手牢牢握住了长芸的手臂,手腕用力,硬生生地把长芸转了过去。
司仪赶忙又道:“一拜天地。”
喜娘微微抵力,长芸弯了身子跪下了,李名世不动声色地俯身下拜。
“二拜帝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