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北悠用手臂挡住脸挡过一阵强烈的风沙,等一切平静了,抬起头远远望去,见十几丈高的城墙围起了一个巨大的城池,城池上写着巨大的四个字——路撒耶都。
魏北悠舔着干裂的嘴唇看向南桥,见南桥久久望着那城墙上的大字,姿势也不曾变一下,心思有些复杂。
南桥却回过头来,直直看着她的眼睛,道:“到了,小姐。路撒耶都就是鼓国的中心,国都就在这里。消息没错的话,将军就是在这里失踪的。”
魏北悠点了点头,“走吧。”
鼓国这个国家,与燕国有很大的不同。像燕国的女子穿衣服都比较保守,但鼓国的大街上,女子们的衣服都很精简,除却胸口锁骨处的大片肌肤,连光洁的大腿都会露在外面。虽然相比深居简出的燕国女子要黑上不少,却又有一种罕见的性感和诱惑。
看着几个年岁还小没成家的少年看直了眼,魏北悠噗嗤直笑。几个少年便红了脸,低了头也不敢再看了。
“小姐,我会把将军平安带回来的。”
南桥和水桃临走前对她这么说。
魏北悠抬起头注视着与燕国浑然不同的建筑,处处雅净的蓝白色让她心头的躁动渐渐平息。南桥的身份必定不简单,他那么说,应该是有把握的吧。
明明知道那个人就在不远的地方,然而自己的力量却无法到达。魏北悠胸口泛起微微的酸涩,朝太阳伸出手。光线透过指尖射过来,晃花人眼。
从东庭过来大约走了两天,才到达了鼓国的南庭路撒耶都。这样长期的奔波让队列里的人都疲惫不堪,而魏北悠更是强打着最后一点儿精神。
南桥不在,一旦出什么事,她就要挑起队伍里的大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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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时此刻的王城内。
南桥和水桃一路走过去,被侍婢带进幽深而又空旷的深宫之内。侍婢走了将近半个时辰,停下来,恭敬的点头后,退到一边站着。
南桥和水桃就推开门走了进去。
屋里一个身影背着他们负手站着。
南桥眯起了眼睛,没有开口。水桃却突然哭出声来,“蒙安哥哥!”
那身影突然颤了一下,转过身来的脸早没了数年前的那个男孩的影子,可是那红红的眼圈却在昭示他同样激动的心情。
仰慕着南桥的水桃,跟蒙安的关系却是最亲近的。
“水桃妹妹!”蒙安大步过来握住了水桃的手,默默地对视几秒,蒙安又转头看着南桥,哽咽道,“大哥。”
南桥脸色波澜不惊,只是点了点头。
蒙安重重点头回应,拉着水桃,一只手伸在前面引路,“大哥,水桃妹妹,咱们坐下说。”
于是蒙安擦擦眼睛就开始和水桃闲聊起来,水桃回到故土,见到从小就宠她的哥哥十分高兴,早没了做丫鬟时候的拘束,大大咧咧地就把在燕国发生的一切都说了一遍。而蒙安也不时说些鼓国发生的事情,掺杂个别的笑话,都能把水桃说的乐上半天。
南桥冷眼看着他们说说笑笑,并不参与进去。
许久后,蒙安对水桃说:“水桃妹妹先去歇歇吧,我和南桥大哥说说话。”
水桃会意地眨眨眼,笑着往里面去了。
蒙安笑着目送。
南桥是大哥,蒙安排行老二,下面还有堂犹、誉反和塞铃儿。
蒙安、堂犹、誉反和塞铃儿四个关系比较亲密,而南桥,兴许是长子的关系,父亲总是要求的严格些,反而让他变得比同龄的孩子更沉稳,也更沉默。
殿内很静谧。
南桥注意着地上的光圈。
西鼓国连窗户都跟燕国的不一样,燕国正经用的窗户总是四四方方的,只有园子里装饰用的雕花窗会是八角状或是圆状。而西鼓国的墙壁很厚,防风沙用的,窗户总是很小很高,完全的圆形。一年四季都是朦朦胧胧的,看不真切。
相比较闲情逸致的燕国,鼓国的一切都更重实用性。
南桥看着眼前的青年,当年他离开的时候,他还是个六岁的目光倔强的小男孩。如今却长成了这副英武的模样,即使没有皇袍加身,也显出通身的贵气。
兴许,这就是他不愿意回来的原因。
“大哥。”蒙安抑制住激动,唤了一声。
“嗯。”南桥淡淡地回应。
“大哥,你回来了便别走了,我这么多年没见你,特别想你。”蒙安道。
南桥默然。
“大哥,你怎么不说话?”蒙安热切道。
南桥抬起头,他原本并不打算直接进入正题,但是看着那双眼睛里隐藏着的探究,他总归压抑不住自己心底一丝微妙的怒气。亲人,即使是多年不见的亲人,大概被用这种目光看着,也都会生气的吧。
“云将军呢?”南桥闷声道。
蒙安一顿,没有立刻回答,反而是笑了笑,“大哥你说什么呢?什么云将军?我哪里见过什么云将军?”
当皇帝以后一切都会变。
人心,人性,人情。
即使他不穿皇袍,即使他以我自称。
“蒙安,你叫我什么?”南桥抬起头,直直盯着蒙安。
“大哥啊。”蒙安毫不犹豫,目光坦然。
“那大哥让你放了云将军。”南桥道。
蒙安怔了怔,忽然笑了,“大哥你变了好多,以前你从来不关心别人死活,只知道练武练武。”
南桥回望,“你也变了。以前的你,很善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