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……啊!我还有课,要走了……”
他听到那边传来仓惶的脚步声,然后是“嘟嘟”地忙音。
金杨扼腕一叹,若有所失地放下电话,怔了半晌,起身出了办公室,来到宋指导员办公室,和他打了个招呼,便下楼而去。
武染厂家属楼离派出所不远,他的车顾少兵还没有交给他,他索姓走路过去。
不多久,他敲响了杨慧红家的大门。
没有人来开门,但是他依稀听到里面有男人女人的争吵声。金杨帖耳听了听,貌似里面的男人不少。他顿时知道出了什么问题,挥拳用力垂门,喊道:“杨师傅在家吗?我是邯阳北路派出所的金杨。”
屋里的吵杂声顿时静止,依稀听到一个女声说了几句话后,大门噶然而开。
门后出现一张憔悴的面容,白皙的脸上犹带着愤怒,看见金杨,一对眸子隐然现出湿痕和惊喜。
“冷月潭让我来看看,怎么,她父亲的身体?”金杨一边说着,眼睛瞟向小客厅的三个男人。三个男人中年龄稍大的三十七八岁左右,一米八的个头,穿着一套耐克运动衫和运动鞋,臂膀间夹了一个牛皮手包,“将军肚”微微隆起,黑脸膛,一双三角眼配上脑门上不多的头发,长相凶蛮。另外两个男子很年轻,看起来像他的跟班,眼神明显没有中年男人沉着,看到一身警服的金杨不由侧目躲闪。
“谢谢金所,他昨晚昏迷不醒,送到医院……”
金杨冷冷瞥了几个男人一眼,收回目光,“你怎么不在医院照顾他?他们是干什么的?”
杨慧红脸色难堪道:“我回来拿点生活用品。他们来要账……”
“嗨!他们可真会挑时间,明知道你丈夫入院,正需用钱,现在来堵门?”金杨瞪着黑脸男子,“你们到底想干什么?趁人之危?”
黑脸男人丝毫不怂,回敬道:“欠账还钱,天经地义。怎么了?”
“她差你多少钱?”
“三万五。你要替她还?”黑脸男人的眸中露出猥琐的神光,在金杨和杨慧红身上瞟来瞟去。
杨慧红红脸染白,气愤道:“明明是五千块,半年没到就变成三万五?朴胜东,你太黑心了?我怎么说曾经都当过你师父,你……”
“别人从我这里拿码钱,都是按天计息,师父!我可给足了面子。”朴胜东嘿嘿一笑,“没错,当初车间里,你的确是我师父,可你扇徒弟脸时怎么没考虑师徒之情?现在想赖账,便拿师徒情说话?几年不见,你还真变得不认识了哈。”
“朴胜东,你当初……”杨慧红又羞又气,侧目看了金杨一眼,接下来的话收了回去。
金杨听到这里,心里有了底,淡淡道:“三万五,我给。”
朴胜东惊讶地望着金杨,“你一个小警察赚三万五多难呀?为了这个徐半老娘花这么大的代价?不过也值啊!这娘们可在武染厂立了贞洁牌坊,动心眼的人不少,上手的没有,没想到她爱啃嫩草……”
杨慧红立刻大骂道:“不许你侮辱金所长,朴胜东,你个禽兽不如的狗东西,当初你妈怎么生出你这样的种?”
“金所长?”朴胜东眸子一愣。虽说现在进入法制时代,不是以前看到警察就敬畏的年代。但是一个所长依然拥有敬畏权。特别对于他们这种吃旁门饭的人来说,尤其关键。
“饭可以随便吃,话不可以乱说。”金杨眸子一寒,抬掌“啪!”地连续两耳光,扇得朴胜东呆在当场。
他身边的两个小混混都被金杨的霸气和嚣张震得片刻失神,随后都流露出诧异的眼神。即使这个年轻人是派出所的所长,但是他们不认为他就有资格扇朴爷的脸。朴爷是什么人,是武染厂的一霸,是邯阳大爷李红中的兄弟。李红中什么人,局子里的队长和所长看到他,也要给三分面子,喊声:“红中哥!”
“你麻了个痹!你敢扇老子?”朴胜东脸上红一阵白一阵,如果今天他当着两小弟和杨慧红的面怂了,以后在他们面前还抬得起头吗?“揍他,还他妈的愣着干什么?”朴胜东心一横。管不了他是什么所长,先打了再说,了不起在红中哥哪里破点财。
“胜子?别冲动!”杨慧红急了,一步上前,拦在金杨身前,一副护犊的样子。
“老娘们!给我滚开!”朴胜东往后退了一大步,给两个混混腾出空间,杨慧红只听得“当啷!”两把雪亮的藏刀刺晕了她的眼睛。
不过出乎金杨意外的是,这个年纪不小的妇女竟然迸发出一股子许多男人也缺乏的无畏气势,仍然阻挡在金杨身前,高呼:“不许动动!”
金杨蓦然想起了伯父曾经凭冷月潭的名字和她的生辰八字,推断出杨慧红一身浩然正气。说她若活在古代,就是红拂女似的奇女子;若生在民清便是秋瑾类的侠女;总之评价颇高。金杨一直不当回事,现在倒是真正见识了。
“滚开!”朴胜东很不喜欢杨慧红板脸瞪人的眸光,当年,他偷偷摸了摸她的屁股,身强力壮时被她这么正气凛然一瞪,然后猛地扇了他一记耳光,他竟然不敢还手,甚至连骂都不敢骂。
杨慧红胸脯一挺,正要说话,却被身后的金杨握住她的手,将她拉在身后。她紧张地瞟了瞟那只坚定的温暖大手,不知为什么,所有的勇气陡然消失,仿佛这才知道害怕,死死地看着两把藏刀,紧抓住金杨的手不松。
“难怪你们只配当马仔,愚蠢到死。现在是什么时期,全市严打,你还敢袭警?”金杨大喝一声,“马上放下刀具。”
两个马仔和朴胜东似乎想起来,现在的确是非常时期。三人的气焰猛地熄灭,面面相觑,然后朴胜东咬了咬牙,“老子记着你。先还钱,三万五。”
(未完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