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布干脆把话挑明,说出了恩主的心思:“机会,远在天边,近在眼前,他陈止若担任了太乐令,那就好办了,他新官上任,总不能不作为,但这个职位稍有不慎,就要牵扯到学派分歧之中,到时候陈止焦头烂额,陈永又岂能置身事外?这陈止不光不能成为他的助力,还要成为他的软肋!”
张应抚须点头,但跟着又问道:“不过,陈止写的几篇文章,都是底蕴深厚,显然这学问是很深的,对于各家学说想必也有研究,万一这各家学派的事,他都能说上一两句,岂非弄巧成拙了?”
王布哈哈一笑,说道:“恩主多虑了,自宣武迁都,洛阳居龙,百家聚集,往来书院一百八十余,而后又有佛家传来,又有道教出蜀地,盘踞一处,皆有后台,这么多的书院,他陈止学问再深,又怎么能说得过来?再者说来了,若他真的都说出一二,那才不是好事,到时候立场摇摆,如何做得评判,此事恩主尽管交给我去做,管叫您满意!”
“好!那我就交给你了!”张应拍板,二人相视而笑。
几乎就在同一时间,在那京城的一座府邸,当朝太仆陈永,也在和几名幕僚说起陈止,只是他的语气,就颇为轻松了。
“陈止此来,我陈家在京城的根基越发稳固,实乃好事。”
就有一名幕僚道:“陈先生的名号,我在京城也时有听闻,他的那篇《师说》前不久更在朝中引起了风波,确实是一位大才,但他到底还是彭城陈氏,未必就一定和太仆公一条心啊。”
“无妨,无妨,有他念是正常的,没有私心的人,谁敢用?”陈永微微一笑,并不在意,“他肯定是想着自家的,但两陈本就是一体,我怎么也是他的长辈,他这样的聪明人,能想通的,当务之急,是告诉他,在为太乐令的期间,不要树敌、不要立仇,多看少说、多听少做,学会中庸之法,切莫搀和进去,否则就是身入泥潭,脱身困难。”
这话一说,又有一名幕僚道:“就怕有人不想陈少君置身事外。”
陈永点头道:“这种事,本官自问还是能替他挡一挡的。”
然后又有人问道:“那可要去给陈止通报一声?将您的嘱托,都告知陈少君?”
陈永摇头道:“这个先不急,他现在刚刚入京,还有不少事要处理,诸事纷杂,先不要去扰乱他的思绪,等他过来拜访的时候,我再和他细说吧,对了,安排几个得力的人手过去,陈止初入洛阳,手边没有可用之人,这可不行,须得有几个仆从在旁侍候,也省得被人看清了我们陈家。”
旁边就有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点头称是,记在心里。
这个时候,这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然后年轻的陈欢就直接冲了进来,一边走,还一边问道:“陈止来了么?人在哪了?”
这位孙少爷的后面,还跟着两个满脸焦急之色的仆人,一见屋中众人的表情,就知道闯祸了,二人赶紧告罪。
陈欢也知道自己冒失了,顺势行礼:“祖父,孙儿有些冒失了,实在是听说那位同族兄弟来了,心中欢喜,难以自持了,您也知道的,自从得知他得了官职,我这可是日盼夜盼,才等到他来,快快让我与他见一面吧。”
“成何体统!”陈永当即板起脸来,“你今日不是当值么?莫非又是擅自出来的?简直胡闹!赶紧回去,再有下次,老夫定要打断你的腿!”
陈欢见祖父暴怒,终于有些担心了,后退了两步,小声说道:“这也不怪我,这消息可是传遍宫中了,听说皇上都催促着,让陈止尽快进攻与他相见,若不是于礼不合,八成已经将他传入宫中了。”
“传的这么快?”陈永眉头一皱,一边催着陈欢回到岗位,一边觉得有些不对,“就算陈止入城的事,被一些人重视,但最多是消息传过去,不至于大范围的传播,我这孙儿在宫中当值,那接触的人都是谨慎无比,皇宫重地进出之时,都是谨言慎行的,岂能轻易散布传闻?莫非有人动手了?不行!”
想着背后的意义,陈永心里生出一点不安,马上叫了人来,安排人手前往陈止那边,又将吩咐,先稍微提醒陈止一些。
“这洛阳真是暗潮涌动啊,太乐令这官职固然前途不小,但算不上核心官职,但怕也能引得不少人心思啊。”
与此同时,刚刚安顿下来的陈止等人,也都抓住时间休息起来。
而陈止则看着手上的那封敕令,陷入了沉思。
“我既然决定接受官职,就是不想再纠缠在琐碎之事上,要尽快得到足够的位格,才能做自己该做、想做的事,既然如此,与其耗费时间精力,来一场入京篇章,倒不如快刀斩乱麻了!”
一念至此,陈止嘴角翘起,在心里默念两字。
签筒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