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止则点点头,总结道:“其一,能缓兵粮,这就可以扩大兵马,站稳脚跟,其二,能促水利,也可以造福边民,其三,扩大耕地,更是可以推动诸多作物,其四,吸纳流民,就可以恢复和发展农业,减少动荡,从这方面来看,屯田确实有很大的便利,不过……”
随着他的“不过”一说,众人的注意力就都被吸引过来。
“不过,这粮食还是官府的,并非民田,仓禀满其实与民关系不大,很多驻守之地,甚至不许民众靠近,而且我也了解过了,在屯田的过程中,经常征用民田,令很多民众失地,因此还造成了不少的民变。”
“对,这个是真的,”陈梓当然不会隐瞒这些,“屯田有利有弊,不过代郡所处的幽州,最近百年之内,胡人越来越多,胡汉杂居,越是往北,胡人越多,多为游牧,以至耕地荒芜,因此宣武皇帝定北后,才会决定在北边屯田,借此阻挡游牧南扩,所以这边的屯田之地,没有多少是从良民手中夺取来的,多是从游牧部族那边争夺过来的。”
“没想到小小一个屯田,里面还有这么多的道道。”周傲不由感慨了一句,意识到了自己与陈梓之间的差距,本来的一点争夺首位之心,不由就淡了。
陈止点点头,指着那一叠卷宗,道:“代郡北方的屯田,规模不算大,但沿着耕牧分界一线蔓延,聚集起来的兵马不少,成千上万,但具体的情况卷宗上没有标注,只有幽州刺史府才有纪录,这个纪录他是不会给我们的,但从代郡整体的情况大致能判断出,这支屯兵能有效阻挡游牧南下,却对小股人马无法彻底监控,因此偶尔有一些零散的胡人渗透进来。”
“若是如此,靠着屯兵可以维持代郡境内的安宁,但靠他们围剿匈奴却不现实,”杨宋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,他对屯兵不甚了解,但涉及到具体的军争,却有着自己的看法,“一来,屯兵其实难以调度,二来,还要警戒北边,防备游牧,不可能分出太多兵力围剿那支匈奴人的骑兵。”
陈止点点头道:“不错,但他们可将匈奴人驱赶到一处,逼迫匈奴人难以西去,只得寻道北上,匈奴这次过来,没有惊动边军,说明掌握了小径,离开的时候大概也是要走小路,从而躲避追捕、绕开边军,若是我之前的布置有用,那么还有一支兵马会阻止他,或许还能有意外的收获。”
杨宋一脸意外:“嗯?莫非太守你还安排了伏兵?但是兵从何来?”
他们这支车队一路北来,到了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,还没稳固根基,人就这么多,兵马他也都知道,除了从洛阳和彭城汇聚而来的二百家丁外,几乎就没有其他人手了,而这批人都扮作兵勇,才把匈奴人惊走。
余下的,还有彭城新招募的几百家丁,以及下邳陈家准备好的五百精锐家丁,和杨家准备的五十骑兵、一百精锐家丁,但都没有被派遣过来,要在后面陆陆续续的抵达。
除了这些人之外,能被陈止调配埋伏的兵马,根本就不存在。
“这支兵马,不是我的人手,”陈止笑着回应,“所以我也不敢肯定,他们能否按着我的要求埋伏在路上,若是不能,也就罢了,毕竟将匈奴惊走已经足够,我等还不具有将他们歼灭的实力,但如果那支人马能埋伏起来,则能让匈奴的这次任性之举,成为一次惨痛的失利!”
或许是不能确定那支兵马能否遵从命令,所以陈止没有明说兵马的身份来历,让杨宋越听越是疑惑,心里仿佛有蚂蚁在爬。
倒是陈梓神色微变,看了陈止一眼,若有所思。
另一边,就在陈止话音落下的同时,刚刚离开幽州境内,步入草原边缘的匈奴骑兵们,就被另外一支骑兵发现了!
这支骑兵的人数,比他们要多上三倍有余。
“不好!是拓跋鲜卑的骑兵!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!”少年勇士一眼看过去,就认出了来人,神色狂变。
和面对中原步卒的时候不同,才与鲜卑人打过几场的匈奴人,很清楚拓跋鲜卑骑兵的厉害,面对这支骑兵,匈奴人机动性强的优势荡然无存!更不要说,他们刚从代郡撤出,长途奔袭,本就疲乏,加上被汉家边军追击,又损失了人手和马匹,精神也时刻紧绷,刚刚松了一口气,又碰上数倍于几、战力不弱的敌人,在心理上也居于劣势。
“我们是上当了啊!”看着迅速接近的鲜卑骑兵,刘曜眯起了眼睛,心里却有种吃了苍蝇一样的感觉,“陈止,你又算计我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