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晋王殿下,告辞。”
“殿下——”陈大牛浑身浴血的从人群中冲过来,身上的战甲泛着夜一般的寒光,他靠近赵樽,嗓门儿老大,“哈萨尔要逃,俺现在就带兵去追。”
“不必追了!”赵樽冷冷阻止他。
“为啥?”陈大牛抹了一把脸,把他的黑脸也抹上了血。
“他送给本王一个人情,本王也还他一个人情。”
“啥意思?俺咋听不懂。”
陈大牛一头雾水,赵樽看着火光遍地的建宁城,沉声道:“他未尽全力一搏,把建平城送给了我们。”
“啊”一声,陈大将军更懵了,“为啥?他疯了?”
“为了给北狄皇帝一个警告。同时,也捞足他去哈拉和林的资本。”说到这里,赵樽目光里突然浮起一片苍凉,“若是北狄不再需要他了,他回了哈拉和林,皇帝又如何会放过他?”
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他与哈萨尔是同一种人。
“兔死狐悲!”
附近的山上,凤尾草、胜红蓟等常见的止血草药都有。夏初七采完药,飞快地爬下斜坡,蹲在东方青玄的面前,察看了一下他的伤势。他已经半昏迷过去,神智不太清楚了。
她蹙着眉头,去掉被鲜血黏成一团的草木灰血块,将草药放入了嘴里。
真苦!嚼碎的草药被她吐出来,敷在东方青玄的伤口上。
“嘶……你……”撕心裂肺的刺痛惊醒了东方青玄,见她把一棵棵草药放在嘴里嚼成恶心的糊状,然后敷在自己的身上,东方青玄眉头蹙紧,又是嫌弃,又是绝望,“不能用……石头砸烂?”
“唾沫干净,消毒。”
夏初七含含糊糊的说完,又吐出来往他的身上敷。
“你以为老子愿意?你当草药好吃啊?”
大都督煞白的脸朝着天,不敢看那混了口水的草药糊糊。
夏初七嗤之以鼻,“人都要死了,还有工夫讲究?”
“有你在……本座如何死得了?”东方青玄虚弱一笑,性子真是极好,在这个时候都没有忘记对她的医术进行褒奖。夏初七没好气地看着他,“不必拍马屁,我只是尽医者本分,虽然你只是失足中箭,但我不杀伯仁,也不想伯仁因我而死,我晓得那些人是来杀我的。”
说到这,她像是想起来了,头一抬,目光定在如风身上,“刚才太着急,差点忘了,刺杀的那些黑衣人呢?”
如风看一眼东方青玄,“我们赶去的时候,都趁乱跑了。”
“哦!”低低应一声,夏初七又低头嚼草药。她感觉出来如风有忌惮,也就没有再追问。她是一个懂事的姑娘,正常情况下不喜欢让人为难,不正常的情况下,她喜欢为难别人。现在东方青玄受伤了,她处于正常情况。
敷好了药,东方青玄面带嫌弃地迷迷糊糊晕了过去。夏初七没有松懈,她出了葫芦口,站上一个小山坡,想看建平城的方向,可什么也看不见。想了想,她让如风等人用树藤和小树扎成一个简易“担架”,将东方青玄抬上去,开始往建平城去。
一路所经的地方,尸横遍野。她心惊胆战,有些担心赵十九的安危。默默念叨着,一行人走出鲜血遍布的密林时,天上下起了沥沥淅淅的小雨。抬头看天,她颇为感慨,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吗?准备用一场雨来冲刷血迹。
这个季节的北方,夜露很重,气温下降得厉害,尤其是晚间,寒风一吹,冷得人遍体生寒。她裹了裹衣服,看着“担架”上东方青玄越来越苍白的脸,拔高了声音,“加快脚步。”
“快,快点!”如风脸色也极是难看。
琢磨着建平城的战况,夏初七看向如风,“如果实在不行,一会我们潜入建平城,好歹得找一个药堂,找到医疗设施……”
“好。”如风二话不说就应了。
夏初七想着这事儿的可行性,见东方青玄一动也不动,心里一紧,探了探他的鼻息,松一口气,又探向他的额头。发烧了!
多年的行医经验告诉她,他要这样睡过去,很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。她皱眉拍拍他的脸,掐住他的人中,“东方青玄,你别睡!”
他没有动静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