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天后,卯时三刻,德胜门外校场。
张继一身戎装站在德胜门的城楼上,俯视着校场上门钉般整齐排列着的三个方阵,左面的方阵是通州大营,大约三万人,右面的方阵是奉天驻军,大约四万人,中间的方阵是西山锐健营,大约两万人,加起来总共九万人,这九万人右手牵马、左手持矛、笔挺的站着。
三个方阵的左侧,是堆积如山的九万套革甲、九万套棉衣和九万石军粮。
远处的校场上,伫立着一杆明黄色的大旗,上面写着“钦命抚远大将军张”这八个斗大的字。
张继身后,站着四位当朝军机大臣,恭亲王奕、醇亲王奕谨、信亲王奕译和文渊阁大学士倭仁,此还有很多六部、翰林院、都察院和国子监的官员们也都前来观礼。此刻,他们正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。
按照清朝的惯例,这种平定边疆的战事不同于镇压国内叛乱,规格很高,相当于代天子出征,只要没有特殊情况,皇帝都会亲自出席并御赐上方宝剑的。即便皇帝不能亲自来,也要派一位皇子前来。但是,今天的出征仪式,慈禧太后和同治皇帝都缺席了,只是派了四位军机大臣前来压阵,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。
但是,张继现在没有心思考虑这些问题,虽然他极力在掩饰,但是熟悉他的一心还是看出来,他很紧张。这也难怪,一个26岁的年轻人能获得这样的机会,实在是太难得了。
张继掏出怀表,指针已经指向辰时。张继向侍立一旁的戈什哈吩咐道:“传令下去,把守好通往校场的各个路口,从现在开始,不许放一个人进来。还有,通知通州大营、西山锐健营和奉天驻军的主帅,让他们把应到和实到人数给我报上来。”
不一会儿,那个戈什哈回来了,附在张继耳旁耳语道:“大将军,西山锐健营应到两万人,实到两万人;奉天驻军应到四万人,实到四万人;通州大营应到三万人,实到两万九千九百二十七人,他们的主帅鄂伦岱将军以及手下的七十二名官兵没有到。”
张继点点头,和颜悦色地说道:“好的,我知道了”。没有人注意到,张继的眼睛中升腾起一丝杀气。
张继清清嗓子,朗声道:“将士们,你们想必都已经知道,半个月前,俄国陆军元帅弗拉基米尔·巴甫洛夫率领十万俄国骑兵入侵乌兰巴托,乌里雅苏台将军穆彰阿大人和麾下的八万大军奋战不屈,全部血洒沙场。热河守备童国刚大人率五万大军驰援,苦战力竭,损失惨重。前天,朝廷真是任命我为抚远大将军、署理乌里雅苏台将军一职,率领你们赶往贝加尔湖一带增援童国刚大人,并伺机围剿入侵的这十万俄国骑兵。将士们,我不妨明确地告诉你们,弗拉基米尔·巴甫洛夫在俄国有‘常胜将军’的美称,他这次率领的近卫一军骑兵师、伊凡骑兵师和罗曼诺夫骑兵师也都是俄国的精锐之师。也就是说,我们将要面临的是一场空前惨烈的战斗。但是,我想说的是,所谓‘养兵千日,用兵一时’,朝廷每年花费数百万两白银的军费来养我们这些军人为的是什么?为的就是有朝一日,我们能承担得起保家卫国的重任。大家都知道,做生意与人订立了契约就要遵守,我们军人就相当于是与国家订立了契约,我们也要去遵守它,当国家需要我们的时候,我们就要义无返顾地站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