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太后一声喝,荀灿慌忙跪倒在地。她双手撑在膝前,头垂得低低的,努力压抑身体传来的颤抖。
见荀灿不胜惶恐,王太后的气顺了不少,她本不欲自降身份跟一个琴婢过不去,吆喝荀灿,那是给胡美人看的,毕竟荀灿是胡美人带进来一同表演的。王太后见胡美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,便冲胡美人立起了眼睛,喝道:“胡美人,你可知罪?”
正得意洋洋地看着荀灿挨整治的胡美人,被王太后的忽然发难感到不解,悄悄瞟了一眼刘栋的表情,见其面色如常,便大了胆子回嘴道:“回太后娘娘的话,臣妾不知所犯何罪。”
胡美人这一回嘴,刘栋的脸子拉下来了。王太后再怎样,那也是他亲娘,胡美人不过一个小妾,竟敢回他母亲的嘴,他当然不高兴。他也明白王太后心里揣着对胡美人的不满,不是想治她个自降身份的罪,就是想治她个御下不严的罪。
刘栋的酒樽“咚”地掷在案几上,冷声道:“胡香香,就冲你这句话,朕就可以定你个大不敬之罪!来人!把胡美人拉下去,送在夕颜殿冷静几天。”大不敬说是罪就是罪,说不是也不是,总好过另外两个吧,刘栋还是有心包庇胡美人的,不想给王太后握住胡美人什么实质性的把柄。
胡美人这下可慌了神儿,忙伏身跪倒,头触地哀求:“圣上饶过臣妾吧,臣妾一时无心嘴快,绝无顶撞太后之意。”
王太后看着胡美人乱了章法,她的气儿是彻底顺了。她刚刚给荀灿难堪,那就是故意冲着胡美人去的,现下儿子给她撑了腰,她就可以一言不发等着看好戏了。
刘栋的话一出口,门边站立的两位嬷嬷便面无表情地走到胡美人身边,一人一只手把胡美人从地上捞起,也不顾她的挣扎喊叫便给拖了下去。
在一旁借酒撒疯的黎总兵傻眼了,他之所以敢如此放肆,那是知道刘栋眼下最宠的人就是胡美人,可是最是无情帝王家,怎么说打冷宫就给打冷宫了?就因为一句话没顺着王太后?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儿呢?
刘栋笑呵呵地问王太后道:“母亲,儿子这样处置可还妥当?”
王太后心里熨帖,面上却丝毫不显,道:“你处置个美人,是你的私事,哀家不管。其他的阿猫阿狗之类的小事,哀家可没心思看戏,后面节目还很多吧?继续吧。”这一句话就等于给了荀灿特赦令,太后大人不追究了。
太后都不追究了,刘栋乐得卖严大人一个面子,笑呵呵地给王太后斟上一杯果酒,道:“喝这酒啊,延年益寿,母亲多用些无妨。”
王太后笑着接过酒樽,算是开了颜揭过这篇儿了。
刘栋看了看下面跪着站着的一群战战兢兢的臣子及舞姬,一挥袖子道:“都起来吧。”
众人谢恩起身,黎总兵和严御史互相瞪视一眼各归其位。
荀灿起身刚要跟随众人离去,刘栋说道:“御史府送来的两位赵姑娘,还有卫将军府送来的如烟姑娘何在?”
其他人散去了,被点名的三个人停住身形。
刘栋身边不远处的傅昭仪心情比留下的三个人还忐忑,她处心积虑地不想让这仨人儿出风头,怎么圣上竟然还记得这事儿呢?反正碍眼的胡美人进了冷宫了,若一会儿圣上问起节目安排的事,完全可以让她顶缸,也算人尽其用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