笑闹一阵,我们就打算收拾收拾回家了,虽然我老觉得陈四海故意隐瞒了什么,不过老家伙不愿意说我也没办法。更何况来日方长,我也不急在这一时,迟早有从丫嘴里套出实话的时候。
“你们给我站住!”尹泉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堵住我们的去路,“想这样就走吗!?”
不这样走还能怎样?我尽量用悲悯且不带鄙夷的语气温言问道:“你还要打啊?”
当初神道宗浩浩荡荡的队伍,现在只活下五个人,除了尹泉被保护的周全毫发无伤之外,另外四个都已经灰头土脸,不要说单打独斗了,就算四个人一起上也毫无胜算。
至于尹泉,那就更忽略不及了,这老东西现在纯粹废人一个,刚上场的时候看着还算精神,但刚才那一连串施法已经把自己彻底掏空。要不是身边这几个神官忠心护主,拼着自己的性命保护他,只怕刚才早就死了,绕是如此他现在也是两股颤颤气喘如牛,真要决生死的话,我们估计都不用动丫一指头,随便骂他两句老家伙都有可能爆血管而死。
尹泉的脸上涨起不正常的潮红,也不理我们,直勾勾的盯着陈四海,一字一顿似乎在咀嚼自己的舌头:“十五年前,我刚刚接掌伊邪神宫,成为受日本天皇供奉的大神官,四大寺僧正之外最强阴阳师!下一代最有有资格接手阴阳符号令日本异能者的神官!”
回忆起以前的峥嵘岁月,老头儿一脸亢奋的表情,“当时我才四十岁!等那四个老家伙一死,便惟我独尊!”
说着由喜转怒道:“所以十五年前那四个老家伙想找你寻仇,我才全力支持,不惜动用伊邪神宫日本第一神宫的官方地位为他们造势,尽遣精锐来助阵,甚至亲自带队来对付你,因为那一战之后,四大僧正隐退,所有的功劳、荣誉都是我的!”
我悄声问陈四海:“你跟那哥儿四个到底什么过节?”
“都是抗日战争时候结的梁子……”
“听我说完!”尹泉的声音像个怨妇:“不论是他们杀了你,还是你杀了他们,对我都只有好处。”
“是啊,”我插嘴道:“那你还记我师兄的仇干什么?”
“看看你师兄做了什么好事!”尹泉一撩衣服,一条可怖的伤疤围绕在尹泉腰间,就像被人拦腰斩断又缝合上一样,“好大的威风啊,以木尺为剑,三招将四大僧正枭首,我更是连面都没照就被腰斩!”
尹泉声音变得很轻,但谁都听得出话语中的恶毒:“说起来我还应该感谢你,看我几乎断成两截,没有再给我补一剑,我才能靠着伊邪神宫的保命之法活下来。”
老家伙已经完全疯狂了,高叫道:“可活下来又怎样!?身受重伤成了废人,四个老家伙死了,战败的责任却全都要我承担!我被剥夺一切,丧失大神官之位,只能在安置废人的长老院里苟延残喘!”
看得出来,尹泉之所以怨恨陈四海,不仅是怨恨那场战败彻底毁了他自己的风光前途,更怨恨的恐怕是陈四海没有杀掉他,反而让他屈辱的活了下来。
在这种问题上日本人自古就有偏执的玉碎情结,坚信无论任何情由,失败的耻辱只有靠自己那条烂命才能洗刷,在这种风气的影响下,尹泉这个败军之将在全军覆没的情况下活着回国,那群崇尚切腹明志的武士道信徒会给他好脸吗?只怕这十五年尹泉都是在自己人的白眼和口水中苟且偷生度过的。这么重的心理压力,这么漫长的十五年,不变态才怪。
不过我们对这种陈年旧账实在提不起兴趣,现在的情况是,尹泉的队伍又一次全军覆没,活着的尹泉,用他自己的话说,也是废人一个,根本无力报仇,我们只想让这老东西快点把心中憋了十五年的怨气发泄完,也算我们敬老爱老了,然后这老东西是抱头痛哭也好,一口气提不上来直接扑街也好,都不耽误我们回家吃饭。
“本来我已经对报仇不抱期望了,但是他找到了我,让我重新获得了力量!”尹泉的理智似乎又回来了,“虽然他对我只是利用,但我感谢他,让我在有生之年看到了报仇的希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