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论贾母怎么逼问,贾元春只闭着眼睛一句话不肯说。抱琴见状,噗通一声跪在地上,“老太太,您就别逼娘娘了,娘娘她也不想这样的。您就听了娘娘的话吧!如果您和贾家真的要帮娘娘,就求菩萨保佑,八公主此番平安无事吧!”说着跪伏在地上不肯起来。
贾母见状,深吸了一口气,知道今天是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了,同时心里一股苍白无力之感也油然而起。曾几何时,自己是贾家至高无上的存在,贾家的一切都逃离不了自己的控制,可现在,或许自己真的是老了吧!不说贾家了,连这个一手养大的孙女也远离了。罢了,罢了,儿孙自有儿孙福,自己也管不了那么多了。
想到这,贾母叹了口气,“罢了,娘娘此意已决,臣妇也不多说什么了。这里是一千两银票,抱琴你收好,缺什么,就去置办,娘娘的身子要紧。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,娘娘保重身子。臣妇就先告退了,还得去宁寿宫接巧儿呢!”
贾元春心中一动,贾菀也来了?还留在了太后宫里?呵呵,她到真是好福气呢!
贾母离开后,贾元春依旧闭目躺在床上,抱琴端着一碗药,劝道:“娘娘,起来喝药吧!身子要紧啊!”
贾元春幽幽的说道:“抱琴,你说,老祖宗是不是在怪我?”
抱琴欲言又止,最后只说了一句,“老祖宗精明着呢,又那么疼爱娘娘,她会明白娘娘的苦心的。”
贾元春叹了口气,“怪只怪我行差踏错,当初如果没有遇见他,那该多好。只是,若不是因为他,我也不会成为贤德妃,如今又是因为他,呵呵!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啊!”
抱琴紧张的看了看四周,“别说了,娘娘,隔墙有耳啊!起来喝药吧!”
贾元春叹了口气,勉强直起身子,将那碗黑漆漆的药喝了下去,然后又躺在床上。就这么一番动作,贾元春已经满头大汗,抱琴见了,心疼的替贾元春擦了去。看着贾元春惨白的脸色,抱琴心里难过极了。这个孩子没了,娘娘的希望也没了,日后就算圣上不怪罪娘娘,可长夜漫漫,娘娘该靠什么支撑下去啊!
贾母从宁寿宫接回了贾菀,又和太后说了几句,见太后面露疲色,便告辞了。走出漫长的宫道上,贾菀扶着贾母,贾母低头看了看她,眼神询问着她,贾菀摇摇头,贾母眼中闪过一丝失望,叹了口气,继续往前走去。
宫道尽头,贾母一行人撞上了安平郡王和十一皇子一行,贾母等避让在一边,跪在地上行礼。安平郡王停下了脚步,“前面是荣国府贾老太君吧!快请起。”赵铭澜示意身边跟着的小太监上前去扶起贾母,然后笑着说道,“老太君是来看完贾妃娘娘的吧?”
贾母诚惶诚恐,贾家和安平郡王府一向没什么交集,尽管有些猜测,也当不得真,因此看到安平郡王这么平易近人的和她说话,贾母不免多想了些,“是,敢看望贾妃娘娘,正准备出宫。”
赵铭澜虽然是在和贾母说话,可眼神却不由自主的落在站在贾母身侧,老实低着头的贾菀身上,一段时间没见,似乎又长了些。赵铭澜嘴角微微上扬,“贾妃娘娘的事,本王听了也十分可惜,老太君不要担心,保重身子才是要紧。”
贾母听后,虽然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何安平郡王会跟自己示好,但听了赵铭澜的这番话,贾母心中稍安,“多谢王爷挂怀!”
“时间也不早了,本王也不耽搁老太君了,老太君慢走吧!”赵铭澜笑道。
“是,不敢耽搁王爷,王爷先请吧!”贾母恭敬的说道。
赵铭澜也不推辞,又瞟了一眼贾菀,先走了。贾母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,方才离开。
赵铭沧眼看着周围没有其他人了,贼笑着说道:“哥,方才我可都看见了啊!你的眼神可一直盯着那贾家姑娘呢!哥,你跟我说说呗,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对她上心的?”
赵铭澜停下脚步,一句话也不说,只淡淡的看着赵铭沧,只看的赵铭沧后脊梁发凉,缩了缩脑袋,”算了,我不问了还不行吗”
赵铭澜这才满意的继续往前走去,“你最近可消停些吧,八妹妹出了这样的事,又牵涉到前朝后宫,父皇心中定是不悦,你安分些,老实念书,没事不要往外跑。除了小路子,别的随便什么人叫你,你都不许跟人跑知道吗?”
赵铭沧点点头,“我知道了七哥,你放心吧,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的。”
赵铭澜微微一笑,继续往前走去,开弓没有回头箭,既然选择了这条路,那么不论前路如何,势必要一条路走到黑了。更何况,摆在他前面的,也并不是什么万丈深渊,虽然沿途上波折不断,但他相信,终究前途是光明的!
贾母和贾菀坐在了回去的马车上,贾母终于敢开口问了,“巧丫头,太后那边可说了些什么?”
贾菀摇头,“太后娘娘什么也没说,只说让我记着不该问的别问,不该说的别说。”她到现在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,不过看这样子,她也猜到了,十有*是个元春有关的,莫非,元春小产了?想想红楼梦里贾元春的判词,‘二十年来辨是非,榴花开处照宫闱,三春争及处春景,虎兕相逢大梦归’。这里的榴花大多值得是石榴花,石榴多子,意味着贾元春无子或者是流产,这里岂不对应上了。
贾母叹了口气,睁开眼睛看着贾菀,贾元春看样子是指望不上了,如今,贾家的希望都在巧儿身上了。只是也不知道贾家能不能撑到巧儿长大的那一日。“你知道吗?你大姑姑小产了?”
贾菀适时做出惊讶的样子,“小产了?二太太前几日不还说娘娘身子好的很吗?怎么会这么突然?”
贾母摇头,“具体事情,你大姑姑不肯说,我也不好多问。如今太后又是这样的说法,看样子,涉及到了宫闱秘密,不能多说啊!”
贾菀也沉默了,这里面的情节,她大概能脑补出来,只是,这里却没她说话的份。
贾母回去后,贾赦、贾政、贾珍、邢王二夫人都等在荣庆堂,看见贾母回来了,忙上前去扶着贾母坐下,喝茶休息,将贾母面色好了一些,贾政方才开口问道:“母亲,不知道娘娘可好?”旁边的王夫人也殷切的看着贾母。
贾母叹了口气,先让贾菀下去休息了。等贾菀走后,贾母方才说道:“娘娘虽然被褫夺了封号,但依旧是妃位,凤藻宫内的一应待遇和以前无疑,应该无事。只是娘娘小产至今,圣上却一直没有召见,恐怕……”
贾珍咳了一声,“老太太可知道,到底是谁要陷害我们娘娘?”
贾母摇摇头,“具体的娘娘不肯说。抱琴告诉我,是和贵人和八公主陷害的娘娘。可抱琴的话不尽不实,偏八公主落入水中,头上开了个口子,至今昏迷未醒,圣上如今一直守在八公主身边。莫非你认为圣上会相信八公主以身犯险,只为了构陷娘娘?八公主才五岁啊!她哪有那样的心机和胆识!”
贾赦却听出了一些门道,“老太太的意思是,娘娘不肯跟老太太说实话?是娘娘自己也不知道谁是幕后真凶,还是娘娘根本就不愿意说?”
贾母抬头看了他一眼,“你说呢?娘娘就算不知道谁是幕后真凶,难道连当时的情节都忘了?她不说,无非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,不能说罢了!”说道这里,贾母叹了口气,“娘娘只说让我们不要管她,权当没生养过这个女儿。”
话音未落,那边王夫人就捂着脸哭了起来,边哭还边说,“我的儿啊,苦了你了,好容易成了妃嫔,为家族争光,如今又遇上这样的事。我的儿啊!你怎么这么命苦啊!”
哭的贾母心烦意乱,“你哭给谁听呢!是我们不想管吗?娘娘只字未吐,你让我们怎么管,找谁去管?你跟我说实话,娘娘可曾跟你说过只言片语?”
王夫人脑子一片混沌,哪里想的起来,只知道哭。贾政见状,气不打一出来,“都是你这等愚妇挑唆的,挑唆的娘娘和你一条心,什么都瞒着老祖宗!如今可好,正经问你事情,你却一句话说不出来!你如今还好意思哭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