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开霁是御前的人,不算头一号,但是上升空间还很大。
加上他长得又这么秀气,应该已经有不少小宫女想跟他结个对食了吧。
皇帝跟前当差不是那么容易的,到点儿了就要回去,走前他跟我又说了一通如今宫里的局势,说时肩背还微微低伏下去,手里的拂尘拿的很是稳当,像是眨眼间的功夫,这人就脱胎换骨了。
再没人会像我那样大咧咧地喊他阿柒,有身份的人就是不一样,连个变化的时间都没有,有一个开了头,下一个就跟着叫,整整齐齐,改头换面,都改叫他齐公公了。
看来我往后也得跟着改口才行。
“济贵人还算得用,圣上不愿意见贵妃的时候,多半都是见的她”齐开霁笑了笑,说道:“不过司寝女官那儿的彤史我悄悄看过,济贵人自开春起底下一次都没记过档,兴许圣上召见她,也就是晚上说说话,白天再原封不动地送回去吧。”
用词真毒,说的跟上菜似的,合口味了夹一筷子,不和口味的就原路送回去。
我可能是一年多没回宫里头了,仔细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济贵人是谁,公孙嘉奥给人起封号想一出是一出,从嫦云那会儿就很不对劲。
其实原封不动送回去没什么,真没什么丢人的,况且真金白银的东西和好处摆在眼前,也没人会再计较。我深信香桃子跟从前的我一样有追求,她才不在乎是不是得宠,只要公孙嘉奥看在嫦云的面子上不亏待她就得了。
说完香桃子,我跟齐开霁打了声招呼就要往回走,可偏偏他老喜欢吊我胃口,动不动欲言又止,叫我走也不是,留也不是。
他欲言又止地:“不过济贵人她............”
我被齐开霁的话弄得一头雾水,忍不住问他:“不过什么?”
他比划了下手势,像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的样子:“算了,以后你自己见着了,大约就明白了。”
这样只会越来越不明白啊..............
不明白的我本来想顺路拐去昭圣宫,就是瞧瞧嫦云也好,可心里有愧,总觉得她这会儿也未必就很想见我,便灰溜溜的走了,还按着齐开霁说的,尽量避开旁人,尤其是几个刚来没多久的小贵人,一般刚入宫的新人都不好招惹,年轻气盛又自诩貌美,凑在一起就伸长了脖子要斗,不在宫里摸爬滚打一年长不了记性,实在得罪不起。
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。
有些人你惦记她,她说不准也在惦记你。
旁人都对吕嫦云闷罐子一样的脾气不抱什么希望,反之她自己也是,眼下一路困顿,风飘柳絮的天里她就要和清滟她们动手做冬衣了,毕竟内省局的东西一应都要供着瑀夫人那儿用,她们不自给自足,就只有挨饿受冻。
小橘子对现状很不满,一开始尽出馊主意,说要不就称个病,病的越重越好,圣上听了就会来过了,反正主事的是彻侯,搅屎棍是太后,贵妃多无辜啊,吕嫦云大可以把自己说的可怜些,说太后身边的钟嬷嬷把四皇子硬抱了走,兴许看在孩子的面上,这件事就能平息下去,她也不用在昭圣宫里重复冷宫的日子了。
吕嫦云那时正在拿丝线穿针眼,可能是觉得这样不成,就是为了傅森也得振作起来,于是说试试就试试吧,称病的由头也很简单,就是随便想了一个,今天她觉得心口疼。
小橘子开心了,兴冲冲地想跑去含凉殿报个信儿,可不巧撞见秋贵人和蕙贵人提了食盒出来,若是皇帝领情还好,可他低头就闻到一股隐约的香味,就知道完了,两位贵人原路来原路去,公孙嘉奥心情不好,见谁都没胃口,她们这一趟算是白忙活了,连食盒里的小菜都没拿出来就被赶了回去。
小橘子的下场算好的,掌嘴还是自己掌,可以控制手劲,扇的啪啪有声,但不至于真把脸扇成一个猪头。
人呐,就是不能一帆风顺,总会遇到点背的时候。
昭圣宫的历史那么辉煌,能住进去的最低也是个妃,从前靖宫里头的星命司都批过,说昭圣宫地气灵,是仅次于含凉殿的存在,不是一般人还压不住,就算压住了也得扛得动三灾八难,才能修成正果。
从正殿匾额挂上去的那一刻起,后头修成正果的人统共就两位,一个是昭圣皇太后,一个是曲贵妃。